我叫金承志,31岁,未婚。
2015年11月,在一个深秋,天是非常冷的,我踱步在家里绕圈圈。我就在想,天为什么这么冷?我妈说:“你只穿了那么多,当然觉得冷了。”我说:“可是我好像想起一段伤心的往事。”然后我突然之间,对着我妈开始大笑。我妈说:“完了完了,疯了。”我说:“我要写一个史诗巨著了。”
在这个之后两个月,我们开了一场叫做“双城记”的音乐会。在那场音乐会里面,原本前面对于观众来说,显得稍微有些严肃的作品很多。所以,我们在最后的时候加入了一首返场作品,叫《张士超你昨天晚上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》。这也就是很多人第一次认识我的一个窗口。
大家可以看到,我们在后台的时候,前面是很严肃的,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状态。可以看到那个时候,我比现在还要胖。所以《张士超》这首作品是我们跟大家见面的一个敲门砖,之后发生的一切,可能你们也比较清楚了。
所以,我现在做一个简单的调查:在这里听过《张士超》或《感觉身体被掏空》或《春节自救指南》的请举手!在这里听过《泽雅集》或《白马村游记》的请举手!好,今天演讲就到这里,再见!没有,所以大家可以看到……再举一下,让我看见。不是,不是作弊,是我要再看一下有多少人,大概不超过十个。
没问题,这个礼堂里大概有五百人,五百人当中有十个人听过《泽雅集》或《白马村游记》,因为听过《张士超》的很多人都举手了。大家可以看到像《泽雅集》的豆瓣评分掉下来,掉到了9分,《白马村游记》是9.7分。这两部其实是很好的作品,都是由青年作曲家金承志写的。
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?实际上,这才是我们出发的理由。这两件事情互不冲突:一方面呢,是我们用音乐去表达我们当下的情绪;另一个方面呢,是我们要用音乐去表达我们内心深处想要去谈论的一些事情,我们敏感的,我们跟社会的关系,我们跟自己的一些对谈,所以这就是我认为好的事情。
什么是好的事情?就是我们自己内心深处想要去表达的东西,跟另外一种我们想表达的东西同时让人看到。对我们产生兴趣的人,自然会听我们的严肃作品。
可能人群当中对于音乐的体会是有一定比例的。比如说,有一群人对音乐十分敏感,而有一群人是天生无感的。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,像《泽雅集》也好,《白马村游记》也好,其实写的都是当时当地,我自己所生活的这个村庄的村民。可是,这个村庄的村民自己都没有听过,外界是怎么样去描述他们的。
我就在想,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走进那个村庄,去跟他们说,去跟他们唱,不管他们怎么看待我们,而把音乐最原始的方式展现给他们呢?
我想要把钢琴种在稻田里面,一群人还是正儿八经的,但是面对的群众是那群人。我想做很多事情,我想在工地里面唱歌,我想把“彩虹”带到海岛上面去唱歌,我可以把音乐给完全听不到这些音乐的人,跟他们分享。这是我们想要把我们的价值观往外面传播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我是一个童年时期饱受合唱“摧残”的小朋友。为什么呢?我当时年少无知,在三年级的时候,一个艺术学校到我们班级去挑小孩。我们班的两个班花都去了,于是我也去了。我跟我妈说:“我一定要去那个学校。”我妈问:“为什么?”我说:“我喜欢合唱。”于是我就去了合唱班,那两个女生去了舞蹈班。
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,童声合唱作品是非常有限的,所以老师就会孜孜不倦地带领你去唱一首歌,一个学期唱一首歌。非常叛逆的我总是指出老师的错误,因为实在是太无趣了。所以我就从高声部换到了低声部,从低声部换成了钢琴伴奏,再从钢琴伴奏变成了乐谱复印员。
童年当中我所受到的合唱教育,我认为是不喜欢的。因为我觉得,它实际上是在摧毁我的个性,建立一种并不美好的共性。我童年时期面对的最恐怖的事情,就是合唱。
好在,我遇到了一群人。在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,我在复旦大学工作,里面的学生让我体会到了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,就是大家来到这个排练厅唱歌只为了一个目的,就是“我喜欢,没有别的目的:既不是想要通过这个去完成一场比赛,也不是为了这个去证明什么,而只是单纯的喜欢唱而已。
里边的学生五花八门,大家都会用自己本行业的学识背景,从这个点出发去看待合唱。好玩的是什么呢?每一个人对待合唱的方式都不一样,但是都殊途同归。这件事情让我想了很久,我们能不能做一个这样的合唱团,只表达生活,不参加比赛,不为各种奇怪的事情去努力,而只是说“我要唱歌”。
所以,我们的“彩虹”开始变得复杂,越来越多不一样的人加入。大家都在讲我们的“神曲”,我们的表达有多么的不一样。但实际上,我认为最最珍贵的是让这些人聚在一起,让这些人找到自己的价值,我自己也在里面享受了非常多。
那我们日后想要去干什么呢?是不是要巡演呢?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,我们想要把音乐跟更多的人连接,跟更多的人拥抱。合唱这件事情并不仅仅发生在团员的连接当中,我们要跟现场的五百个人、一千个人连接,我们要跟现场外的,那些从来不知道音乐是何物的人进行连接。这是我们想要做的事情,这也是我觉得不是泯灭个性,而是呵护个性的事情。
大家都想说,合唱,我童年时期的那个痛苦,把所有的人变成一样。而我们在做的事情是,让所有人保持自己的个性,让音乐连接更多不一样的族群,不一样的信仰,甚至是不一样的工作,不一样的国籍。我想要去做的其实就是这么简单。
大家可以看到,我们每次音乐会结束都会拉下面的观众合影,当中有一部分人听着听着就起意了,加入到我们当中去。很多观众都是听完我们的音乐会,去报名我们合唱团的。
所以,我相信这件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美好,我也相信在座的五百个人当中结束了会有人过来说,我能不能去考?我会告诉你,你考不上。不是,我会说,欢迎你的加入。
谢谢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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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青年对话金承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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